2011年12月23日 星期五

一路二檔三貼的神湖行-拉姆拉錯(Lhamo Latso)3

20101115_181915

途經次久村,沒想到歸路竟是如此崎嶇

交出證件?

正可能擴張為進一步肢體衝突時,A見狀趕緊過來把我們架開並連連笑臉陪不是。

[把你們的證件給我看],怒氣沖沖的他如此說著。

 

既然車鑰匙都被強制扣留了,難道現在又想把證件押走。我是在中國朋友願意幫我掩護下,才決定冒著沒有申請入藏函的風險決定闖這一遭的,如果現在被發現在沒有入藏涵的狀況下進來恐怕事情會更麻煩。近年西藏管制嚴格無法自由行,外國人必須在導遊陪同下並申請入藏許可才能一遊,雖然中國口口聲聲宣稱台灣為國內,不過在許多待遇上例如住宿等等還是比照外國人辦理。

 

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剛開始擔心會不會他們仗著人多勢眾做出對我們不利的行為,後來很快就發現,這些圍觀的人並不與他們兩位站在同一陣線。事後才知道一些村民對他們的行徑很不以為然,我們一入村看到的那頭野鹿就是被胖胖那位開車趕下來捉弄的,這樣不尊重生命的做法對於篤信佛教純樸的村民來說是相當不能接受的。

 

我趁著A與G應付他們的空檔往後慢慢退開到轉角。兩位旅伴很有默契的

 

先把他們的證件交出,並解釋我們只是結伴一起來旅行的窮學生,因為旅費並不充裕為了省錢沒坐班車一路徒步攔便車至此,並借來這台連打檔器都掉落的破車從縣城騎過來。在他們兩個以軟姿態求情後,倒也忘了檢查我的證件。

 

雖說是爲了博取他的同情讓他覺得無油水可搾,不過實情也的確如此,我在放棄回程機票決定繼續上後旅費就十分吃緊,若是沒控制好一不小心可能回台的交通費就會開天窗。或許是這樣動之以情有了效果,之後的的態度就軟化許多,但鑰匙依舊在他們手上,我們雙方心理都在盤算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趁著開溜的空檔我把有關神湖的照片都一一設定隱藏起來,而只有一張記憶卡相機又無隱藏功能的G只好忍痛把照片都刪除了,心裡不禁感嘆還是我們這些都市人老奸巨猾呀。確定相機沒問題後我則在鎮上走訪看看是否有車行可以修理我們失去的打檔器,不過村民表示村內完全沒有可以維修的零件。等我再回去時已經達成協議,在村民的協調下最後他同意把鑰匙歸還給我們直接放行。

 

20101115_181853

 


終究飛了

眼見攔車討票事件告一段落,周遭圍觀的熱心村民紛紛圍了上來,這時一位藏人隨手弄一弄車子又再度發動了,而我們也在旁邊的雜貨店補充到了汽油,接下來是50公里的緩下坡,渡過了最危險的無護欄髮夾彎陡下以及意外的攔車事件後,相信沒什麼能打倒我們了。

 

在危機解除後人果然容易大意,或者說在只有一位騎士的狀況下,要騎完全程實在是太過疲累了,特別是這種路況不好坑坑洞洞的路還要三貼,而下坡時後面兩人還會往前擠,使得騎車者需要使出全身特別是上臂的肌肉來維持車身平衡。除了生理上的疲累外,精神上也到了臨界點,A控制龍頭的手開始不穩,直直騎向山壁或偏離道路再拉回的頻率也開始增加了。

 

此時我坐在最後面,G夾在中間,我們開始不斷的跟A講話維持他的注意力。這時在冷冽黑暗的空氣中我們三人同舟共濟,就像在漆黯無涯的大海中載浮載沉的一葉扁舟,機車的引擎聲混雜著我們的喃喃絮語迴響在無人的河谷之間。

 

20101115_203439

 

終於該發生的還是來了,在無數次的把駕駛者喚醒後這次終究遲了一步,霎那間我人已經飛滾了出來,眼前看到的是車子直直撞上山壁另兩人倒成一團。我本能反射的滾了兩圈護住相機包毫髮無傷的站了起來。

 

好在人員沒有大礙,A比較嚴重有擦撞傷,但還能行走自如,G也不嚴重。而車子則是前頭有些歪斜,但扳回去就看不太出來了。不過我們也無法再次發動了。接下來還剩十多公里的路程如果要把車推回去少說也要幾個小時,這時是晚間八點半了,如果要推回縣城肯定是半夜。

 

20101115_204404

 

當我們正煩惱時,遠方傳來引擎聲以及兩束照的我們內心發亮的車燈。事情就是這麼巧,一路上鮮少碰到來車這時卻剛好讓我們碰上了, 車主就住在河谷入口聚落處,花了不少工夫好心的幫我們把車弄上貨車後座,直接把我們載到離縣城不遠的吊橋。下車時我們已經累得不省人事了,最後一段還是需要推著機車往上爬,我們當下決定把車子先放在這回去呼呼大睡了。

 

隔天睡了一頓飽起來後都已經沒力氣繼續徒步攔便車了,也罷,來日方長休息室為了走更遠的路,到下個城鎮前就讓我們偷個懶偶爾奢侈的坐個班車吧。

 

20101116_125646 20101116_125558

加查縣城雅魯藏布江河岸旁的動物痕跡

 

20101116_124036 20101116_130836

雅魯藏布江主流河段(加查縣城旁) / 河岸旁就地隨意棄置的垃圾

 

 


神湖後記

關於洗澡的發想-高原的水與電

其實在這種高原環境氣候乾冷不太會流汗也不會產生異味,在仍可保持個人清潔衛生的前提下實在是不需要每天洗澡。此處嚴寒植物生長緩慢使得燒水所需的柴火取得不易,過去多是用曬乾的牦牛糞做為燃料,少沐浴的習慣實在是當地人適應環境所致,這點在世界各溫寒帶地區生活的人群都可觀察到類似的適應策略。

 

除此之外,在外旅行若可以放下原有的生活習慣適度融入當地的風俗,儘可能與當地人吃一樣的食物(或是逛逛傳統市場購物)、購買符合當地的生活作息等等,體驗當地生活的樂趣外,亦有助於減少個人碳足跡及無謂的資源消耗。

 

隨著青藏鐵路開通,藏區這幾年成了中國的熱門旅遊勝地而湧入大量遊客,爲了應付日漸攀高的旅遊業所需,原來僅負責供應小村鎮日常生活用電的水電站因而供電吃緊;我滇藏線一路走來發現除了較大的城市有供電外,在許多偏遠的小村落仍然多仰賴林木作為燃料(草原牧區則是以牦牛糞為燃料),而為了供應更多的旅客生活所需,林木自然跟新的速度將遠跟不上大量的砍伐而耗竭。

 

目前西南邊疆能源短缺的情況,在我經過因為梅里雪山而聲名大噪的德欽縣城時有深刻的體驗。當地採取例行性的輪流供電措施,當時溫度非常低旅館床被又薄,每當一停止供電就會因此沒有電熱毯可用,而需要全副武裝穿包了好幾層去度過漫長寒夜。

 

當然能源吃緊的主因除了旅遊業的發展以外,現代化的建設與開發、工廠設置與大量家電用品引入等等都是導致需求日益高漲的主因之ㄧ。在我離開加查縣後沒多久,僅數十分鐘車程外、號稱全藏區最大的雅魯藏布江電站(藏木水電站)即宣告啟用,即將擔負起拉薩與鄰近地區供電的重任。

 

水電站將為當代的經濟建設與現代化帶來不可抹滅的貢獻,然而未來也將對整個高源及下游東南亞國家的水文與生態環境產生難以估計的影響。發電的甜美果實由當代興建者所收割,而遽變的後果將如果樹旁的農藥般滲透到周遭的土壤與下游水系千里遠之外,由未來世代全流域的居民共同承擔。

 

 

關於景區收費-惡質旅遊模式的不合作運動

如同代表世界中心的印度教、苯教與佛教三教的神山-岡仁波齊,被總部位於北京的的西藏旅遊股份有限公司取得經營權一樣。當我向一位出家的藏人朋友提及此事時他直搖頭。

 

 

 

http://woeser.middle-way.net/2011/07/blog-post.html

正在“开发”冈仁波齐神山的北京公司

 

神湖拉姆拉措一張門票要價不斐,要60RMB,對我們這樣沒有收入窮遊的人來說是一筆不小的開銷,這可以是我在藏區一天半吃加住的伙食費,也可以換算成中國偏遠地區底層民工階級近一天的工資。其實如果價錢合理又配有良好的解說服務並可回饋當地何樂而不為,但根據我在中國一路走來的觀察卻發現並非如此:

 

[我在中國近半年多來從廣西的陽朔,到新疆喀那斯、五彩攤以及雲南的梅里雪山,這些景區多是圈了一塊地仗著名氣以高昂的票價收費,而沒有合理的配套措施與相對應的服務。例如五彩攤除了廁所以及一棟高樓以及綿延的圍牆防止有人進入外幾乎毫無其他軟硬體措施。而附近大名鼎鼎的五星級景區-喀那斯的票價更是隨著名氣水漲船高,拆成好幾個地方收費總票價高達360 RMB,在我去的前不久才被網友踢爆垃圾隨意棄置在河道附近就地燃燒。這兩個地方我實際走訪後都發現最基本的垃圾處理僅僅是置於空地甚至水源地上方就地燃燒。

 

藏傳佛教十大聖山之首的的梅里雪山群峰也於近幾年升級為”國家級景區”,採取同樣模式把過去一票到底的收費拆成好幾個部分並同時漲價。我碰到的入口處西當村的包車師傅對旅遊局的人感到忿忿不平,她表示在州立旅遊局介入後許多利益並未合理的分配給當地,多是外地人來拿走工作機會,多是與局內有關係的人士。而村內旅店除了少數幾家有較大資本可以經營的的,其他多是外地人來開,山腰當地人所經營的休息站也會被迫取消營業改由旅遊局招商。]

 

其實我們也可以採取跟他議價的方式,用半價或者更少的金額買通收票員放我们通關,我們不會拿到票根,當然錢就被他們自己收下了,這樣的情況在許多發展中國家很常見。

 

不過我們不願做這樣的選擇。他們一開始粗魯無禮、二話不說就拔掉我們的車鑰匙,正好促成我們三人同仇敵愾而採取不合作運動。除此之外,我們並沒有接受到付出這個昂貴價錢後應有的服務。

 

對我而言更重要的是,這種利益至上、由外來財團與官方主導的旅遊模式會在短時間內對原來的生活型態造成極大的改變,除了少數擁有資本或管道掌握這樣契機的人有本錢因應這種變化獲利外,多數在地居民往往無法從此受益,甚至因為這樣的開發湧入大量外來炒地皮如狼似虎的投資客,而被迫喪失他們的土地、生活模式甚至身而為人的權利與尊嚴。

 

這類仗著政經優勢以合法名義行內部殖民之實的現象在台灣也不斷重演著,想想台灣政府過去以不合理的法律條文對原住民的土地豪取強奪,從早期的原住民保留地流失到近日眾多包裝著,經濟發展等於幸福糖衣的無數數不清的XX建設、開發與徵收條例。

 

在今日全球化的風潮下,已轉型為私人企業憑著龐大而富可敵國的資金接續主導著原先以政府為主的開發模式。改革開放後極度右傾的專制共產中國也可看到官商手牽著手而更赤裸裸。從廣西到北京至絲路新疆一路走來發現景區極度商業化而區內的社會秩序與禮教多已被金錢收買而人心不古。正如同電影海角七號裡飾演鄉代的馬如龍所說:[山也BOT,海也BOT],在台灣吵的沸沸揚揚的景區BOT案(官辦民營)實則已經是中國的潛規則了。看到對岸景區如此的發展,台灣怎能不引以為鑑。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